关于学者的幼稚和理想主义
某篇关于利益集团与学者的对话感觉非常意思。原引21世纪报纸:李一戈《来自体制内的电话》。之所以回忆起这篇文章,是因为房地产市场又起风波,背景资料:
近日,有媒体报道“北京二手房一夜加价70万,北京陷年底恐慌式抢房”。似乎房地产越调控越上涨,这颇让学者和百姓混乱。 当房地产似乎永远在成为学者和市民的关注热点,无疑这就是中国经济的一切症结所在,正好如“寡人有疾,而这病不在腠理,不在表面皮肤,而在内脏乎?!”这个房地产之病,把经济要素分析中的“投机、暴利、ZF干预和价格扭曲、腐败和土地财政综合在一身”不解剖清楚就不能明白中国经济的疑难所在。
好吧,回归正传,李一戈《来自体制内的电话》,一开头就指出:“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你的房地产市场主张)是理想主义化,说得不好听,是大幼稚了。”从征税的对象到保障房的拥有对象阻止上市,还有对房地产改革的呼吁自我牺牲的精神,学者骨子中的严重的皇权意识和铁腕手段的呼吁。。。。作者自我辩护说“决策者无论如何,总有点历史担当吧”在质问面前颇显的无力和苍白。另外,特别提到网上流传的关于行政改革的版本,尖锐指出:只看一点,涉及到几十万人的重新排岗和再就业,就是一个书呆子在书房中想出来的理想主义对策。。。。。此篇文章是如此尖刻辛酸,并对学者提出好多都是无用之建议的批评,让人印象深刻。
这是因为我们的学者不了解现实中的东西,在涉及到利益决策时,把约束条件设想得过于理想化,如(1)假设官员和决策者没有个人利益;(2)当事人和决策、执行者都具有 知识完全性(能够执行好所有的政策而不歪曲)。(3)逻辑上的可行代表了现实中的可行。房地产政策如我观察到的,逻辑是好的,却在现实中受到了歪曲(利益集团的因素要考虑);(4)当我们假设好的政策就有好的结果(往往最终是不确定性的结果,需要不断调整),特别是信息不对称下,因为学者只关注到理想的条件,而不知道现实中由于潜规则存在,所以不了解潜规则(官员和房地产商的诸多隐秘协定),所以决策上由于无知而导致了许多信息不对称。
当然不是没有解决过于理想化的办法:一是尽量调查现实特别是沉淀于潜规则的官商勾结现实,;二是为信息取得支付成本;三是提供取得完全信息的种某平台,如某政策的言论开放和自由言论。四是知道自己不知道。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这样大概就可以走出书呆子式的建议了。 房地产市场的混乱不过是一种博弈,明显的是有人特别是体制内的人,不愿意去真正调控房地产。 那么奉送决策者一句话:如果马儿会说话,那么马夫就不可能去剥夺马了!
核心提示:三套以上住宅,是权力和财富的物化形式;另一方面,权力和财富,同时也都是话语权的表现形式。
“我忍你已经很久了。”刚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这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自报家门后,这句话立即将我冻住了,第一个反应是看看旁边的窗户有没有关紧。
“我是说你的文章,我一直在看你的专栏。”对方补充说,可能是只听到我的吸气声,语气稍慢缓和了些。
“哪……哪几篇?”我再不说话就真怯了。
“很多篇。”声音很直接,“比如说吧,关于房产奢侈税的建议,关于保障房封闭运行、永远不准上市变现的建议。”
“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
“说得好听一点,是理想主义化,不是理想主义,是理想主义化;说得不好听,是太幼稚了。”
听声音,年龄显然比我要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有时逼急了会批评部门年轻人幼稚,可现在被一个年轻人斥为“幼稚”,你可以想象我的脸色。
“何……何以这么说?”我平时说话不结巴的,向太阳保证。
“你说的房产奢侈税,核心就是向拥有三套以上住宅的家庭征税,房子越多,税率越高,对吧?”没等我回答,也许是在电话这边点头的动作传到那边了,他继续说下去,“表面看,每个家庭有两套住宅免税,我们国家够大方的了,因为别的国家只有一套是免税的。”
“但是,想必你也知道,拥有三套以上住宅的,都是哪些群体的人。”还是没让我说话,似乎他只是找一个听众罢了。“所谓房叔、房嫂、房爷,可能是极端的例子,但三五套是很正常的。”
“具体比例,等住房信息系统联网以后就清楚了。”
“说得好。但你当然知道,40个城市住房信息系统说是今年6月底要联网,到年底还没有消息,无须问是什么原因吧。”他停顿了几秒,终于搜到了一个比喻,“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娱乐明星愿意把她的住址、电话告诉你们吗?”
“所以需要……”
他兀自说下去。“再说你另外一个建议,保障房不得上市变现。认为60万买的房子,460万卖掉,是变相将公共资源牟利。”
“难道不是么?”
“某种程度上是。但你同样也知道,享受保障房的一个重要群体是什么群体,有的不止一套。”
“大家都心知肚明。”
“总结一下刚才说的情况,三套以上住宅,是权力和财富的物化形式;另一方面,权力和财富,同时也都是话语权的表现形式。”
“是。你说得很对。”我辩白说,“所以高层要有决心,有勇气。”
“还得有自我牺牲的革命精神,对吧?”对方轻声笑了。“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同一个集团的人,他们听你指挥,但也希望分享战利品;集团外围的人,他们提供资助,同时也希望分享溢价。”
“我记得你在一篇托古之文里,提到了卫鞅和介甫,暂且不说你骨子里的皇权意识和铁腕主义,但你故意隐匿了结局,以此召唤牺牲精神。”
皇权意识这个帽子甚至没顾得上拒绝,我挣扎说,“总得有点历史责任的担当吧。”
“历史责任,不是抬柩上殿那么简单。你得面对现实。多年前,有过一次试图超越之举,但套用给莫言的授奖辞说,那是幻觉的现实主义。”他以不容辩驳的语气说,“而你的建议缺乏文学的美感,所以是幼稚,天真。”
“深化改革,必须有大无畏的……”我情不自禁用上了人民日报的句子。
他截住我的话头,“这两天,网上盛传一份ZF机构改革方案。”
“我刚听说,还没消化。”
“看起来合情合理,顺应民意。但只看一点,几十万人重新排岗就业,就知这是书呆子在书斋里攒出来的。”年轻人终于结束了对长者的训导,“同样的道理。幼稚,幻觉。你们不如回去重读四书五经。”
评价:学者的幼稚是因为不知道利益集团和官员的狡黠。理想是好的,现实是坏的,两者的相碰,引发的是一种反思。我们究竟在等待一种自我牺牲的精英主导的改革还是等待因果相生的“马”们来说话呢?精英的自我牺牲从理性人的角度,是相当困难的,我对此不寄厚望。我希望的是历史潮流下的马们,摆脱千年的枷锁,能够出来自由说话。当马们能够自由揭露马夫们的贪婪时,正如网络不断揭露精英们的专制和不受到约束而导致的腐败一样,我相信,不公、贪婪和黑暗,扭曲的房地产市场,这一切都会阳光下消融。没有公平和对等博弈的社会,是不正常的社会,只能是黑暗的。我一直强调和呼吁这点:没有监督的权力必然是腐败的,所以家长专制思维下的现主政的传统精英们,最终难于避免走向隐秘的罪恶,牺牲的不可能是精英自己,而是国民和社会的福址,还有泡沫引来的长期的调整的痛苦,这是房地产市场所揭示出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