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飞
价值是社会关系本身的体现,可以说来自整个社会系统,而不是来自单个人的劳动。个体层面还是系统层面,这是价值认识高度的问题。
社会是什么?它如同结构高度复杂的人体,而每个人则是高度特化,各司其职的细胞。它组成一个系统。而价值这样的概念,只能从系统层面上整体掌握。每个细胞的价值,绝非是以自我的劳动为基础,基于自己的”产权“,来积累”利润“。它绝不能“自我扩张”,否则只能形成肿瘤,破坏整个系统的稳定。
每个细胞都是有形的,似乎是“独立”的,但是它浸润与人体的体液当中,无时无刻地与周围的细胞发生关系,它是独立的么?不是。它貌似独立,但不可能独立。它是拥有“自我所有权”的吗?没有,它离了人体什么也不是。
那么人自身呢?似乎独立,但无时无刻不处于社会的系统当中,扮演着一定的社会角色。他若脱离于社会本身,则变得毫无用处。他的价值,来自与周围人的联系,同样,他也不能拥有“自我所有权”,社会叫他死,他就得死。他并没有无限的自由,它的所谓自由和人格,只局限在他的社会角色的一定范围之内。得有利于发挥他的社会作用。否则的话,承认他的私有产权,基于利润无限扩张自己产权并继承到下一代的能力,自然就要酿就“毒瘤”,万不得已时只能通过革命的手段来“切除“之。人类社会不能成为不断滋生肿瘤并革命切除的状态。它这样的系统,需要进化,需要完善。就是要摒除私有产权导致其个人权利无限膨胀并继承的基础。
观察细胞,你会发现,它的劳动,有回报。而每个细胞都是“按需分配”,消费自己需要的营养物质,而不是要求更多。但是他们分工还是有差别的,如神经细胞,上皮细胞等等。各司其职,然而对人体的重要性有所不同。通常我们认为神经细胞更“重要”,但是即便它们重要,有他们自然承认的地位,但消费层面上也还是不会多占一点。细胞的价值,由此就分在了两个层面上——消费角色上和生产角色上。消费上大家平等,而生产层面上则各司其职,但重要性不同。
自从人从精子与卵子结合开始,人的这个系统就在不断形成,从干细胞到特化的细胞,就如同人生的选择过程。初始大家都一样,而后天则出现种种差别。种种差别的个体构成了社会这个“人体系统”。
然而社会这个系统,一开始并非这么严密。如同生物进化,一开始是单细胞生物,而后才出现了多细胞生物。单细胞生物有”产权“,各自独立。他们顶多形成一个群落,而彼此都做着大致相同的事情。这并不能形成一个分工明确且精细的”系统“,由此这个阶段,说”劳动价值论“是可以的。但社会一旦走到了分工严密精确的”多细胞“阶段,它就要去细胞之间充分地内部协调了,所谓价值就要在系统层面上看了。而个体的劳动与回报,就只能从系统层面衡量,将”劳动价值“进行解构。分成”消费“与”生产“两个层面谈价值。此时的利润积累逻辑,就要摈弃私有产权的基础,而要建立在社会系统的价值基础上。而根本上不再承认私有产权。也可以说,这个时代,就是单细胞的人类群落走向多细胞的人类”系统“的过渡时期。社会本身在不断进化,犹如一个生物体,其内部细胞不断特化分工。而在理论层面上则否定私有产权的作用。
当社会被作为一个系统时,那么可以承认人类社会本身就已经是个”生命“了。哲学层面上可以这么解释——人体结构是宇宙进化的最复杂的结构,而它组织成的特化的社会本身,是更复杂的一种”生命“。宇宙这样进化——粒子进化组织成分子,无机分子进一步组织化合形成有机分子,有机分子进一步组织化为单细胞生物,单细胞生物进一步组织化为多细胞生物,多细胞生物进一步组织化为分工明确细致的动物,动物则进一步组织化,形成大脑高度发达的智能生命。进一步呢?就是智能生命组织化为一个社会系统,这个社会系统本身就成为一种更高级的改造宇宙的”生命“。
倘若人体细胞有思想,他们会想自己就是个人,设想自己也有产权,也能独立。他们每个个体总也想不到,它的那个”社会环境“,也就是人,本身就是个生命,系统化的,高度发达的,且有自我意识的生命。这个生命,执行全新的任务,而不会顾及每个细胞如何地悲欢离合。细胞的价值?它是由系统赋予了价值。
这样来解释,劳动价值论就可以否定了。价值来自社会系统,由此也就能够为”金融共产主义“的提出奠定理论基础。价值本身需要解构——将消费与生产两者拆开,投资是投资,消费是消费。投资的权利人人平等,但不是交换所有权,而是不承认除民主选票之外的所有权,只允许代理。利润依旧可以积累,但变得不可继承。价值由社会系统赋予,而利润积累到个人手里只能体现社会系统承认个人奋斗的价值,它本身不可继承。利润归属整个社会。它不能基于劳动价值,形成私人产权扩大的基础。
这就不是劳动价值论了,而是“系统价值论”或者“社会关系价值论”,人的第一需要不是劳动,而是维系自己的社会关系,社会这个系统。否则不能称为人。劳动只是维系它的手段,本身不是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