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文艺复兴之后,随着资产阶级的兴起,生产活动和与此相关的实验自然科学的功利价值被重视起来。自此,亚里斯多德所说的创制性活动(生产性活动和功利性实验活动)被突显出来。F.培根和百科全书派把工匠的各种手艺同对自然的认识和实验一起列入实践的内涵。F.培根批判亚里斯多德的思辨哲学,他对亚里斯多德的实践哲学进行了两个根本性的改变。
其一,由注重道德哲学转向注重自然哲学。他认为,亚里斯多德和古希腊的诡辩论者一样,耽溺于争辩之中,而这种争辩恰恰是和探究真理相反的一种智慧。[2]培根所说的探究真理,是指探究自然的真理。在他看来,古希腊罗马时代,对自然的探究仅仅占据短短的一个时期。其大部分时间,人们的主要精力都是耗费在道德哲学上面,这使得人心离自然哲学越来越远了,在这一点上,亚里斯多德也不例外。F.培根十分关心对自然的研究,他提出了对自然研究的“新工具”,即归纳法。
其二,由超功利性转向功利性。在《新工具》中他多处批判亚里斯多德的思辨哲学,他认为亚里斯多德的哲学虽富于思辨而却近于无用。他指出,所谓知识就在于在实际中能够具有一定的效用,“凡在动作方面是最有用的,在知识方面就是最真的。”他甚至径直认为“真理和功用在这里乃是一事:各种事功自身,作为真理的证物,其价值尤大于增进人生的安乐。”[3]在这里,他明确提出,功用是实践的根本属性,科学和技术的价值大于伦理学和道德学的价值。
据此,F.培根认为有两种实践:一种是在物理学之下的机械学,一种是在形而上学之下的所谓幻术。[4]应当注意的是,在这里,F.培根把实践直接等同于科学的技术化。这就彻底转换了实践的含义,在这一点上,H.G.伽达默尔看得十分准确,他认为,近两个世纪以来,人们对实践的最可怕的歪曲就是把实践降低到功利性的技术层面,看作是一种纯然的技术活动。我认为,实践观念的这种转换,实际上是从文艺复兴开始的,而在F.培根的思想里,已经有了典型的形式。
F.培根在认识论范畴里考察实践,从而乐观地把实践作为人类征服自然的重要手段——这种实践观极大地推动了自然科学和技术的发展,但同时也导致了一种浅近的功利主义。所以,认识论的实践观也是一种经验(功利)主义实践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