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斯的《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推荐-经管之家官网！

诺斯的《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共167页，按照老师们的惯常的说法，可称之为“小册子”，而且天然具备小册子的特质——小而精，是一本既有趣又有理的“小册子”。
相比较他的《经济史上的结构和变迁》而言，这本书更加易读，诺斯说过，“这本书不仅是写给经济学家、经济史学家，考虑到其他社会科学者也会对此感兴趣，尽量减少经济学专业术语的使用，让非经济学者也看懂书中分析”（前言P2），因而减轻了一般的“跨专业”障碍。当然，我只是说减轻。如若完全不知经济学的一些基本规则理论，比如文中诺斯多次提到的科斯定理、博弈论、委托—代理理论等，理解诺斯的整个分析时仍会面临困境，趣味也会大打折扣。
不过，也不必担心到认为阅读此书是否需要进行一场“理论大备战”的程度，我的提醒是希望这些“跨专业障碍”不至于成为大家阅读的绊脚石，减少了其中的乐趣，甚至错失诺斯此书的精妙思想。希望大家对这本书感兴趣，对诺斯的思想感兴趣。
诺斯是谁？
【经济学诺奖者】道格拉斯·C·诺斯Douglass·C.North（1920-2015），我目前最喜欢的经济学家，令人非常遗憾的是，他去年11月去世了，这位跨世纪的制度经济学家，被视为“新经济史的先驱者、开拓者和抗议者”，构建了产权理论、国家理论和意识形态理论在内的制度变迁理论，在经济领域创造了突出成就，并在1993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政经哲三学位】大家很容易发现，大牛们的普遍共同之处在于涉猎多学科，诺斯也不例外，他在加州大学本科期间选的是政治、经济和哲学三学位，在我们眼中简直就是学霸一名。在诺斯的制度变迁理论中政治经济是两大主角，至于哲学，虽然没有较多的文字直接阐述，但是诺斯的每一个理论构建及说明无不是在哲学的型塑之下完成的。哲学教人反思，让我们思考别人以及自己的理解和评价，同时我们需要清晰透彻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继而对自己的观点进行论证，很明显，诺斯的理论构建就完全做到了这一点，《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就是例证之一。（如果有遇到诺斯晦涩难懂的著作，首先考虑翻译问题）
【志向的萌芽】诺斯的经济学家志向并非是在教室里萌芽的，他毕业后参加了海军，曾作为导航指挥官到过澳大利亚以及一些太平洋岛国，在此期间爱上摄影，业余时间继续读书，此间逐渐确立了成为经济学家的志向。二战结束后回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1952年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后来他在多所学校执教并升任教授，曾在华盛顿大学圣路易斯分校创建政治经济研究中心并任中心主任，兼任斯坦福大学行为科学高级研究中心研究院研究员，1997年始一直任美国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具有丰富的教学和研究经历。
《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说什么？
《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一书于1990年出版（和我们一样，是90后哟），是诺斯关于制度经济学理论的一本著作，同时也是当代制度经济学理论研究中极具影响力的著作。这本小册子脉络十分清晰，全书分为三篇：①制度；②制度变迁；③经济绩效。用诺斯文中一段话来概述这本书主要内容就是：
“第1篇，我们将讨论制度的本质以及制度对经济（社会）绩效的影响。然后第2篇将要简述地给出一种制度变迁理论，不仅为经济史或其他历史提供一个框架，而且还要解释过去是如何影响现在和将来的，以及渐进性的制度变迁方式对一定时点上人的选择集合的影响，；另外还要讨论路径依赖的实质。最后，第3篇要完成本书的基本目标，即解释历史过程中不同经济的绩效差异。”（P4）
第1篇——制度
熟为人知的“理性人（经济人）假设”是经济学分析广泛应用的理论前提，经济生活中的人总是理性的，追求自己的最大化标准，这对于消费者而言即追求效用最大化，对厂商而言即利润最大化。但是现实中却无法实现这一结果，博弈论的典型例子“囚徒困境”说明即使当合作可以使得双方实现更好的结果时，合作依旧是困难的。“共有地悲剧”说明个人的理性行为（况且个人无法达到完全理性）无法使社会状况达到合意的状态。现实与理论的差距在于，真正的生活中，亚当·斯密所谓的“无形的手”不能实现帕累托最优，因为交易是有成本的，即存在交易费用，因而制度的存在对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具有重要作用，因为制度可以降低交易费用。诺斯这么说：
“制度未必或者说通常不会是为了实现社会效率而被创造出来的，相反，他们（起码是那些正式规则）之被创立，是为了服务于那些有制定新规则的谈判能力的人的利益。”（P18）“拥有改变制度之谈判能力的人为了达到其私人目的，而生成或演化出一些具有社会效率的制度结果。”（P19）那么接下来就应该考虑探究“人类行为的基本决定因素、交易费用以及制度的构成”之间的关系。
诺斯认为，人类行为两个具体方面包括动机和对环境的辨识。现实中，个人不仅有自利行为，同时也存在利他行为，不同的动机改变着人的行为选择结果。同时个人是通过先存的“心智构念”来处理信息、辨识环境的，它帮助人解读环境并解决所面临的问题。动机和对环境的辨识造成了人类行为选择结果的复杂性，而制度可以减少这种不确定性。
“制度是为了降低人们互动中的不确定性而存在的。不确定性不仅来源于所要解决的问题的复杂性，而且也来源于个人所拥有的解决问题的‘软件’”。（P30）
“但是，一旦离开人际关系化的、重复行动的选择环境，转而面对非人际关系化的、不重复交易的选择时，结果的不确定性就会增加。我们面对的问题越是复杂、独特，结果就越是不确定。”（P26）让你计划一个8人寝室的出游活动和组织1000人的大型party，不用多思考也知道两者的差别之大，后者几乎一个人难以完成，你甚至可能需要一个team来共同协作。
制度框架结构化人们的互动行为，限制人的选择集合的重要性，当交换从小规模的人际交换，演化到非人际关系化交换，再到第三方实施的非人计划关系交换的过程中，这种重要性更加突出，从逆向的角度来思考，也许正是制度的作用，使得交换可以实现小规模到大规模，人际化到非人际化的发展。从部落内部交换到部落之间的交换，再到国家形成后国内不同地域之间的交换，再到全球化的今天国际贸易已然普遍，交换形式的发展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如果从明天开始，中国人再也买不到苹果手机、电脑，也买不到丰田汽车，甚至看不到美国大片、韩国电视剧和日本动漫，你觉得生活会怎样？
不得不说，我们生活在一个“第三方实施的非人际化关系交换”的美好时代，现代经济成长的重要基础就是它。诺斯说“第三方实施远非理想、完美”“交换放的自我实施，以及信任也都不能完全奏效”（虽然意识形态重要），但是“投机、欺诈，以及规避责任等的回报在复杂社会中也同步增长了。正因这样，具有强制力的第三方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么，“如何建立有效的司法系统来形成有效率的第三方实施呢？”诺斯接着分析非正式的约束和正式的约束以及实施机制的特征及其演化方式，从而分析政治—经济秩序的整体制度构成。
非正式约束“来自于社会传递的信息，并且是我们所谓的文化传承的一部分。”文化的延续使得非正式约束具有继承性。仁、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些儒家所倡导的思想仍可见于社会之中，中国的国民性中不乏其因子。如今，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倡导中国要坚持文化自信，引导优秀的传统文化同时代发展的需要相结合。文化对社会、对社会中的个人都起到型塑的作用，对个人处理和利用信息的方式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
随着人类社会由简单到复杂的变化，正式规则的必要性更强，正式与非正式规则的独立或者交互关系共同作用于社会。起着减低信息、监督以及实施成本的作用，即降低交易费用。“现行的政治规则决定经济规则，尽管这种经济关系也是双向的。”（P57）这种经济规则可能是高效的，当然也可能是低效的，低效率产权制度的存在，是因为统治者能从中获利，或者为了畏惧于触犯一些势力集团的利益。因而，仅仅从正式规则角度来考察经济绩效是不合理的，通常还要考虑非正式规则和实施的特性。
诺斯说，契约的实施并非是完全自动的，在第三方非人际化关系交换中，政治组织作为第三方，使用强制力来促进契约的实施具有规模效益的优势。“第三方实施，意味着国家必须成为一种监督产权并有效实施契约的强制力量。没人知道如何创建这样一个实体。况且国家管理人不免会借此谋取私利，其他人会受到损害。”（P71）那么，如果可以限制国家管理者对权力的滥用，或许就可以使国家成为一个符合大家期望的促进契约实施的第三方。
第2篇—制度变迁
诺斯说，制度是处于变迁中的，变迁的主角是对制度中的激励做出反应的个人企业家，变迁的源泉则是“相对价格与偏好”。“一种相对价格的变化使交换的一方或双方（不论是政治的还是经济的）感知到：改变协定或契约将能使一方或者双方处境得到改善，就契约进行再次协商的企图就出现了。”（P102）换句简单的话来说，通过成本—效益分析，当改变制度收益大于成本，那么就会产生改变制度的激励。
一般而言，制度具有稳定性，其变迁是渐进性的连续性的，通过每一次的微调，最后实现了根本性的变迁，但是也存在剧烈的不连续的变迁，比如战争、革命、征服。
尽管在间断后的社会可以构建起一套正式规则，但是，根植于其中的非正式规则不会立刻对此做出反应。比如新中国成立后经过变革，实现了从封建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的巨大转变，就像搬新家，虽然房子是新的，但是住在里面的人没有完全抛掉旧社会的一些特质。即使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中国从经济到政治到社会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但我们仍然被认为是人情社会，法治提倡了几十年，但是中国的契约精神相比西方却不是一步两步的距离。新正式规则和旧有的非正式规则重新构建新的约束，产生新的均衡，然而这个过程是缓慢的，短期内难以显现的。
如此，连续的微小的调整逐渐导致制度的变迁，正如诺斯的路径依赖所说，要理解今日的选择，必须要追溯制度演化的过程。“长期的经济变迁是政治或经济的企业家无数短期决策的积累性结果，这些决策直接地或间接地（通过外部效应）型塑了绩效。”
第3篇—经济绩效
结束对制度及制度变迁理论的阐述之后，在第3篇中，诺斯通过具体案例对比分析——近代西班牙和英国，美国和一些拉丁美洲国家，从而说明为何对比的两者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径。答案在于这句话：“制度是理解这些国家政治和经济之间的关系以及这种相互关系对经济成长（或停滞或衰退）的关键。”
英国光荣革命是其历史的转折的点，政治制度的变革增强了产权的保护，以及公共和私人资本市场的发展，使得英国经济得到大发展，并且登上霸主地位。制度对政治与经济的重要性，可以从英美国家得发展路径中体现出来，也非常明显地体现在中国的发展过程中。新中国的成立和改革开放这两个转折，造就了一套推进中国发展的政治制度、经济制度，从计划经济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政治更加民主、市场更加活跃，法治的提倡促进和保障了契约的实施，产权保障激励了个人、组织对经济利益的追求……正是中国的制度变迁造就了我们今日所见之中国。
结束语
诺斯的制度变迁理论给我们理解和解释不同国家间经济绩效差异提供了一种良好的研究方法，同时，他的精彩论述和严密的思维逻辑也让我感叹不已，如与读者对话般简单平实的语言，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当然，非常幸运的是，航行版的翻译非常棒，必须感谢译者，把精彩的著作精彩地呈现给中国读者，阅读这本书，用一个字来表达就是——爽。期盼自己拙劣的文字表达能够激起大家的阅读兴趣，那么我的努力也稍微能表达对诺斯的敬佩与喜爱。
说明：本文主要参考诺斯《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航行翻译，上海三联出版社，2014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