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从本科到研究生，一个思考状态的开始
前面说到了找工作，其实这不是我想谈论的重点，只是因为现在学生和教育制度都非常关注这个，所以我才进行了一些推理式的比较。对于未发生的事情，我也不需要去负什么责任呵呵。我这个帖子的起因是看到前面有朋友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谈论财大研究生教育，我才写的。所写的内容，是我这一年多时间里跟我这两个学校朋友的接触过程一直在观察和思考的呵呵。
无论是找工作还是搞学术，我觉得都不能作为一个终极标准去评价教育。那教育的终极目标或标准是什么？说实话，我不知道，尽管我思考了很久，但觉得始终无非触及到这个终极。以致让我无法用语言去对这个问题做出任何描述。
真的要去作一个评价，我不如索性屏弃那种基于社会历史的宏观终极或基于生命的微观终极。单纯的从我自己的、当前的主观喜好去评价下－－这仅仅是当前的，或许过不多久，我会在宏观或微观角度的思考上有了新的心得，而改变我的主观感受。
我的这种主观感受或喜好就是：我喜欢复旦朋友的那种思考状态！
依然从我的朋友经历来说，这个主要是复旦的朋友所经历的。
我和前面说的几个朋友，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只是我比她们早几年，年长些。机缘巧合让我们相互认识了。我们学校仅仅是二流学校而已。他们四个来自具体的三个专业，但都是经管类的，课程大同小异。
本科阶段，现在在复旦读书的朋友成绩最好，一等奖学金拿过好几次。但这个，我觉得在她那里并不奇怪。因为她性格比较安静，喜欢独处。她告诉我说，她除了看书外都不知道作什么，只能靠听音乐吃口香糖打发时间。这样的状态在二流学校拿个第一，丝毫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而且，考研成绩也证明了，如果别人跟她一样努力，她就很难成为最好的那个了。她那年考研，他们一起复习考上上财和复旦的有好几个。她的分数最低。
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她的成绩。而是她成绩背后的木纳。觉得她纯粹是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她是经济学专业优等生，但吹起来，感觉还不如我这个仅看过几本基础教材的半瓶子。她就是在按照老师的教学安排一科科的读下去，考下去。年底把奖学金拿给老妈让老妈开心。她几乎没有什么思考，或者说不需要，他的老师没有这么要求，甚至都不鼓励，他们不喜欢解答她超纲的问题。她也不需要思考为什么读书，因为她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考个好成绩，让父母让老师开心。
对人际关系的认识上处在：要么彻底信任，要么彻底怀疑的两端。生活在老师和父母的照顾下，没有什么过多忧虑的事情。
入学前，我们几个朋友以及她的父母，都对她反复嘱咐：到了研究生，千万别再看重成绩，死读书，要锻炼自己的社会交际能力和思考能力，好好利用名牌大学的条件开阔自己的视野。但说实话，当时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觉得她很难转变过来。
她入学后的第一学期，感觉她没有什么变化，每天的日常安排就是跟老师作项目，上课读书。打过几次电话，聊天的内容跟以前没有什么变化。那时她跟我说的较多的就是他导师项目里用的东西她一点不懂，感觉白痴一样，很吃力。
第二个学期，她跟导师作项目时已经开始可以进行独立分析了。另外开始了在张江实习。作项目算是能跟上了，但是张江那边的东西却又让她再次觉得自己跟白痴一样。不过此时毕竟有了基础，虽然不懂，但开始有了困惑，并有解决这些困惑的冲动。
这个解决困惑的冲动也就让她开始接触和旁听物理和数学这样的基础学科了。所以当第二学期结束时我们再聊天，她就开始用数学方法进行思考和对比了。我已经听不懂了。直到提到了系统论和耗散结构，我才凭数年前的一点记忆跟她讨论了一下。
第三个学期开始前，也就是她放暑假返校，正式上课前，我们见过一次。当时她谈论的又是另一个困惑了：学习的目的！起因是有一门课她被老师打了B，这门课她总是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课认真笔记。但正是因为她总是坐在第一排，所以有一次她跟导师作项目缺了一次课时被老师给记下了。这位任课老师，就是根据这次缺课降低了她平时成绩，使她拿了B，这件事让她非常委屈，因为这老师完全漠视了她绝大部分时间的认真，仅仅抓住了她唯一次缺课。
这种被漠视的感觉如果是发生在我当年读书时，我完全不会在意的。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好学生，也没有怎么认真过，被漠视的多了，早就麻木了。但她不一样，她的整个本科和研一，都在紧紧的绷着一根线，认真的听课，学习和考试，这根线之所以能绷这们多年，就是因为每一个老师都非常认可她的态度，她从来没有被老师漠视过。所以这个在我们常人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无法承受的打击。她说，这件事情让她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习，为什么认真，为什么努力了。尽管当时我劝了她很多，但依然感觉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当然，她没有崩溃。否则大家也就看不到我今天文字了呵呵。原因是她随后接触了宗教；尽管从我们认识起，我就向他介绍过很多佛学理论，据说她自己也找过一些经论来看，但是他并没有产生心动的感觉。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参加了基督教会的聚会，却让她感动无比。也就是从那是，她开始了自己的信仰之路。也因此让她从以前的那个乖学生的价值观念中逐渐解脱出来。
这第三个学期，到现在，当然我再跟这个朋友聊天时，我觉得她已经远不是当年那个本科时代的书呆子了。
社交能力上：他的导师带领他作项目，参加社交活动和学术，在她的导师带领的项目团队中、社交活动中、以及学术交流中，她处理了很多事情。在老师的指导和自己的反思下，已经从当初那个傻乎乎办傻事的书呆子变的十分干练。另外，前面我说了，在她参加的学生会和教会中有很多热心的朋友，既有那种啰嗦多事的，也有精明干练的。前者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但后者却让她收益极多。在那些有能力的朋友帮助下，不但锻炼了她的办事能力，也锻炼了她看人、交友的能力－－这个变化，是当初她入学前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视野面上：张江的那个实习虽然仅仅半年多，而且让她似懂非懂。但我觉得她的这段实习经历让她开阔了视野，接触到了一个全新领域。她也是在这个困惑下开始接触基础学科。开始从更广阔也更深的角度去思考经济学和经济学的工具了。
专业领域内：这半年她参加了不少学术会议，前面提到的那个上海市的活动，她除了递交了自己的论文外，也参与了活动的组织，被选中的二十四篇论文，她都逐一进行阅读和编辑。她说因为涉及的专业多，很多东西看不懂，她主要是进行格式编辑和文字校对。但我相信“开卷有益”这句话。她参加的其它学术会议，包括全国的性的，她会上台读论文的，然后接受学者们的问讯。他说可能是大家觉得她实在太嫩了，所以问的问题一般都比较简单呵呵，但我觉得，尽管这种交流是不对称的，但也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很宝贵的。
人文宗教：很多人可能没有深入接触过宗教，觉得这东西限制人的独立思维。我在此也不想反驳，但我想说的是，她接触的是基督教，我接触的是佛教。所以，我们关于宗教的谈论并不是在一个单一信仰前提下进行的。而是基于两个完全不同的宗教逻辑下的进行的。尽管各自了解的宗教理论不一样，但我们之间的交流都是非常平和的，都非常尊重彼此了解的宗教理论，倾听对方的观点，认真比较异同。
虽然贴子是以几个朋友的读书对比来标题的。但我的大部分文字都在描述复旦的这位朋友。一方面是我觉得她的学习生活更丰富，让我有东西可说；另外从主观上讲，我喜欢她现在的那种状态：一种思考的状态！
这篇文字开头我就说了，我能力所限，无法窥知教育的终极标准，所以不敢上纲上线的拿某个客观标准去评价我朋友的学习。但我可以从自己的主观感受来评价。
这个评价就是：我在复旦读书的这位朋友，从死读书的本科，经历了三个学期的研究生教育之后，她进入了一种思考状态。我喜欢她现在的这种状态！
简单来说，我这样评价她的经历
本科阶段和研一第一学期，她每天就是在学习，给老师整理文档。她没有思考－－－是只读书不思考的状态
研一第二学期，她有能力跟老师进行项目分析，并在实习中接触了全新领域后，她进入了第二种状态－－在学习中思考。
研二第一学期，社会实践、基础课程旁听、项目分析、学术交流、宗教活动，使她进入了第三中状态－－在思考中学习。
*只读书不思考的状态下，我们谈话的时候她告诉她学了什么课程，每门讲了什么，她怎么学习的，怎么应试的。
*在学习中思考的状态下，我们谈话，他告诉我依然告诉我她选了那些课程，然后告诉我每门课学什么，但在此之外，他还会告诉我她对这些学科的看法，和实践中应用的部分。
*在思考中学习的状态下，她首先跟我谈论的是她跟导师学习实践过程中的研究目的和使用的方法，并能够评价这些方法，之后跟我说她将来打算的研究方向、准备在系统学习哪些方面的知识。此外，她的人文意识也开始逐渐向她自己的研究渗透，对这个学科在人文角度的终极目的有了模糊的想法。
前面有朋友提到了找工作，说大投行、大基金、研究所如何。也提到了搞学术，该如何设计自己的学术生涯！我没有资格去评价这些观点。我想说的是，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
尽管上面我写了朋友很多事情，但我没有觉得她有多优秀，甚至没有认真想过她是否优秀这个问题。所以我没有过问过她的同学是怎么学习，也没在意她拿不拿一等奖学金；我也没有想过将来她是否会进入哪家大投行、大基金，或去华尔街或去名牌大学什么的。也没有想过她将来是不是真的能搞出自己的理论，在学术界扬名立万。
他能成为好朋友，首先是我觉得她踏实可靠，虽然不是男儿，但遇事同样义气，而且孝敬父母。这与她将来会不会出人头地没有关系，与她是不是书呆子也没有关系。所以以前我们是好朋友，现在依然是好朋友，不同的是我开始羡慕她的生活状态了。
现在我花了很多文字描述她的学习经历，那是因为我觉得她丰富的学习经历值得我羡慕和表达。而这两天我花了这么多时间来写，最主要的是因为我喜欢她现在所处的状态，也就是那种思考状态！
在经济学上，我自己只是个超级业余选手，一个草根族。所以，我看待学习的标准也是很草根化的。按我的主观标准，学习的最理想状态不是为将来进入豪门公司而奋斗，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的学术地位而精心设计自己的路线－－我的标准仅仅是纯自我体验的状态！一种思考的快乐－－－独立思考的快了，并在独立思考中去学习。
或许我自己喜欢思考，但我没有在思考中去学习的外部条件，也没有突破现有条件的坚强意志。所以，在我眼中，我的朋友是极为幸福的，她可以自己去思考，可以走自己的路，可以在思考中利用外部条件去学习，这才是我所羡慕的，也是我写这些东西所想表达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12-15 19:06:4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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