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中国经济面临一个理论问题:以往的经济学仅研究经济怎么起飞的问题,而没有研究怎么降落。中国经济现在处于转型再平衡的过程,这个过程中过三关:第一关,高投资要触底;第二关,严重过剩的产能退出要取得实质性进展;第三关,新的增长动力要能够形成,部分有效的对冲原有动力要能够下降。但是这三关能不能过得好,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真正的深化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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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在五年前,我所领导的一个研究团队提出中国经济要由高速增长转向中速增长。当时的依据主要是观察了一些国际经验,但是这个判断多数人是不认可的,当时我们也是有点压力的。五年过去了,这种压力应该说没有了,因为这已经是个事实了。
刚才两位老师也都提到了一些理论问题,我们现在研究中国问题有一个很大的理论框架需要认真考虑。以往的发展经济学和经济增长理论所重点研究的是经济起飞的问题,但是经济起飞以后持续多长时间,到一定程度以后怎么来降落,落到什么程度,能不能再持续增长,这些问题基本上是没有研究的,我们现在讨论的就是这样一些问题。
我觉得这也是中国经济学从中国的实践出发,也可以结合其他国家的实践,可以有所突破的一个领域。其实刚才谈了很多现象,现在很大的问题就是把线索和逻辑讲清楚。所以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是,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中速或者中高速增长,底在何方。现在经济还是一个下行的态势,目前下行的压力比较大,最近的数据也表明这一点,我想在座的诸位最关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我用的概念叫做转型再平衡,是一种供求平衡的状况,将来会落到一个中高速,那是另外一个平衡点,也会达到另外一个供求的平衡。我们现在是要实现一个平衡的转换或者一个再平衡的过程,我认为要过三关:
第一关,高投资要触底。
中国经济的高增长主要依赖于高投资。从需求的角度,高投资过去一些年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基础设施大概占20-25%,房地产占25%左右,制造业投资占30%以上。这三项合计可以解释中国投资的85%左右,而制造业投资又直接依赖于基础设施投资、房地产投资以及出口。所以我有一个形象的说法,高投资要触底,是三只靴子要触底。
第一只是基础设施的投资要触底,中国基础设施投资的峰值在2000年左右,最近一些年基础设施投资速度也比较高,主要是ZF手里稳增长的工具。出口现在已经触底了,不展开说了,但是我想特别强调一点,出口对GDP增量的贡献实际上很小,关键问题它是带动了国内的投资,这是对国内经济影响比较大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房地产,最近两年的时间争议比较大。去年我们开会的时候有些人还讲,它只是一个短期的周期性的调整,但是我们判断是一个历史的拐点。为什么这么讲?因为构成中国房地产70%以上的城镇居民住宅的历史需求峰值是1200到1300万套住房,这个数值去年已经达到了,达到以后这个总量走平,然后逐步下降。
过去相当长的时间,房地产投资的增长速度是20%到30%,去年是11%,原来我们估计今年会不会降到7%左右,但是上半年实际上已经低于5%了,4%左右。最近一两个月,房地产环比增长速度已经出现了负增长,我个人估计可能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房地产投资的同比增长速度也会出现负增长。当负增长什么时候变成正的增长,再次由负转正的时候,可以认为房地产基本上触底了。
房地产触底以后,基本上高投资也就触底了。高投资触底以后,中国经济这一轮,我们讲的底的问题,从需求角度来讲,基本上也就探着了。现在顾虑的一点,就是这个速度会不会下来的过快。所以还在稳增加,增加一些投资,找一些新的投资增长点。我觉得我们的眼光要转一下,转向已有的增长领域。我们过去已经搞了很多年的投资,很多地方有一些效率是很低的,那些低效率的洼地能不能打开,打开以后投资潜力还很大。
我最近一直强调两个领域,一个是行政性垄断的行业,比如说电讯。电讯最近一直在讨论能不能资费降低,最近也有一些举措。但是大家还是有一点担心,因为如果没有充分的竞争,是你让它降资费,而不是自己要降资费,基本的问题还没解决。能不能放进去一两个以民营资本为主的基础运营商冲一冲,有一个竞争。中国目前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电讯市场,理应成为电讯资费最低的市场,怎么样才能达到低点呢?还是要放开准入。另外比如说石油,我以前也跟上海的同事讨论过,自贸区要搞石油的期货市场、现货市场,这个我们以前做过一些研究,也一直在推动这件事。这个市场建立起来以后,关键是把国内和国际市场打通,打通国内引入竞争以后,未来大家为了两桶油抱怨的现象和原因可能就会有实质性的改变。
第二个领域,城乡之间土地、资金、人员要素的双向流动优化配置。我觉得这个潜力很大。对农村土地制度的改革一直像宅基地的改革,一直是有顾虑的,顾虑农民把宅基地一旦转让以后,把那点钱拿去喝酒怎么办,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这种人在咱们上海有没有呢?我看也有,但比例不会太高。这些人的问题你要用另外一种办法来处理。
我们一定要明确,生产要素,包括土地在内,在确权的基础上,通过流动,通过交易,它真正的价值才能得到显示,才能得到提升。最终城乡之间要素的分配或者优化配置是要服从这个大道理的。这方面我们还有很多认识上的、法律上的、体制上的、政策上的障碍,如果能打通,我想投资的潜力还相当大。比如像北京最近讨论京津冀协调发展,北京和天津本身还有一个大的投资空间。比如说房地产,我认为空间不大,但是北京和天津之间、北京和唐山之间、北京和石家庄之间,能不能设想它有几十个甚至更多的5万人、10万人、15万人、20万人的小城镇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