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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于南方农村报
日前，13头奶牛栓在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吉林省分行门口。繁华都市人满为患，动物稀罕。平日看动物要买门票进动物园，现在有奶牛免费供市民观赏，引来了许多路人驻足，还有家长抓紧机会教孩子数数、认识牛。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免费之外必有蹊跷。银行方面说养殖户想要贷款，银行觉得养殖场效益不好，不肯贷，养殖户来闹事。养殖户方面说，跟银行贷款买来牛，现在效益不好，银行催还贷，只好牵牛来抵账。
奶牛本来是个好东西，挤出来金贵的奶，吃进去至贱的草。猪和鸡要吃饲料，适合集中喂养，结果饲养规模大，技术含量高，欧美有优势，中国有劣势。最近肉鸡被作为美国轮胎特保案的报复工具。
与机械化养猪场和养鸡场不同，欧美养牛也是以个体农户为主。因为历史上中国主体民族不喝动物乳汁，所以农民没有养奶牛传统。不是不喝奶，是只喝人奶，以前有钱人家里不养奶牛养奶妈。欧美也有成人喝人奶，一般在红灯区。90年代，中国经济发展了，饮食习惯发生转变，城市居民开始饮用乳制品。农民发现了新市场，一旦开始养奶牛，便一发不可收拾。中国个体农户本来就竞争力全球首屈一指，前些年养奶牛又被当作政府扶贫和支农项目在推广。眼看中国原产乳制品不但满足国内需求，还能走出国门的时候，一场“结石宝宝”的大灾难扑面而来。
当年孙达午为了扩大养殖场规模，又不想看银行脸色，就直接向周围的农民借钱。被银行起诉和法院定罪为“向公众非法集资”，用人身自由的代价证明垄断的老虎屁股摸不得。想融资，看银行眼色是必需支付的成本。
老虎屁股也不是完全摸不得，驯虎师就摸得。有些人摸技高超，以至于银行看见企业向公众集资竟然不搭理，比如流行一时的“奶牛银行”。投资者购买奶牛，然后租赁给养殖场，承诺的回报率达10%。看起来创造了投资者、养殖户和消费者多赢局面，媒体上广为宣传。最繁荣的时候光是北京一城据说就有上十家类似的“奶牛银行”，才起诉完孙大午的银行这回却视而不见，在北京扎堆的总行们政策觉悟更高？后来 “奶牛银行”被公安机关当成诈骗和传销案件破获，没有集资的事。
“结石宝宝”、“大午入狱”与“奶牛银行”三者都可以归因于政府善于维护自身利益，但是不善于维护市场秩序。具有全球竞争力的奶牛养殖业眼看着蓬勃发展，转眼之间成了包袱，“奶牛银行”破产了，银行也不肯给奶牛养殖户再贷款了，于是有了奶牛出现在银行门口的那一幕。
假如农村养殖户都像孙大午那样直接向乡亲借钱，关系清清楚楚，没国家银行什么事。银行偏看不惯人家清白，要把关系搞复杂、搞暧昧。不屑于贷款给小规模的个体农民，却贷款给城里人，似乎为了上规模，可是城里人在乡下办养殖场，却很少下乡照看，怎么可能管理好呢？反正银行是国家，它才不管这些。
本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回人家欠债还牛，我想欢呼“活该”！别高兴太早，也许银行真的像市民猜想的那样把奶牛宰了当员工的国庆福利，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纳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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