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电机学院党委书记兼常务副校长 夏建国
●在劳动力市场中,工资是劳动力的价格,其高低取决于市场选择。普通大学生的相对“过剩”与技术型人才的缺失,反映出我国大学教育的结构性失衡,反映出大学人才培养与劳动力市场的脱节
●当我国高等教育步入大众化阶段、甚至一些经济较发达地区进入普及化阶段时,高等教育的发展应更多地体现在大学教育的群体成就。既要有反映精英教育精髓的研究型大学,更要有一大批反映大众化、普及化教育精髓的有特色、高质量、类型多样的普通高等院校群体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科学、技术与工程联系越来越密切,人才的交叉与重叠部分越来越明显。越是高层次的人才,交叉与重叠的比重越高。大学教育“物种多元”是人才类型多样化的反映
近几年来,诸如“500元月薪聘本科生”、“零工资就业”等大学生“薪酬跳水”新闻时常见诸报端,似乎昭示着大学毕业生“低工资时代”的来临。而另一方面,譬如“百万年薪聘高级技工”使“高级蓝领”一下子从人才市场中脱颖而出并炙手可热。据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2005年第四季度部分城市劳动力市场供求状况分析”表明,全国116个城市劳动力的供求状况一方面表现为供大于求,另一方面又表现为求大于供这样一种结构性的矛盾。需求量大的主要是一些应用型人才,其中商业和服务业人员、生产运输设备操作工的需求较大,其求人倍率均大于1,为1.06,特别是高级工、高级技师和高级工程师等技术应用型人才,其求人倍率分别高达2.34、2.25、2。当然,“大学毕业”不是拿高工资的理由,在劳动力市场中,工资是劳动力的价格,其高低取决于市场选择。普通大学生的相对“过剩”与技术型人才的缺失,反映出我国大学教育的结构性失衡,反映出大学人才培养与劳动力市场的脱节。
当我国高等教育步入大众化阶段、甚至上海等经济较发达地区进入普及化阶段时,高等教育的发展应更多地体现在大学教育的群体成就,也就是说,既要有反映精英教育精髓的研究型大学,更要有一大批反映大众化、普及化教育精髓的有特色、高质量、类型多样的普通高等院校群体。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普及化应是大学教育的“物种多元”,这样各种大学、各种体制才可以相互竞争、取长补短,适应社会对不同人才类型的需求。每当我们审视美国大学成就时,往往看到是哈佛耶鲁、常青藤联盟,但是美国始终没有放弃多元化的大学体制,那种规模小、特色鲜明、注重应用型人才培养的小本科院校尽管在战后屡次被判死刑,被认为难以和庞大的研究性大学竞争,但如今相当一批这样的学校,可以和常青藤分庭抗礼,并且矫正和弥补了研究性大学在教育门类上的缺失,他们和哈佛耶鲁一样有骄人的传统。可见,高等教育要发达,就必须保证大学教育的“物种多元”。从当前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现状来看,中国不少高等院校在扩大空间、增加人数时,往往都宣称把自己建成“大校”、“强校”、“世界一流”。但事实却是,许多高校被称为“大校”言之不过,距“强校”、“世界一流”目标则相去甚远。这种物理上的扩张,并非真正提升了档次。
大学教育“物种多元”是人才类型多元的反映。从社会学的角度出发,一定社会的人才需求结构包括三方面的基本含义:一是总量需求;二是层次(初级、中级、高级)需求;三是类型(理论型和应用型)需求。在人才的需求结构中,人才的总量结构和层次结构的变化,主要是随区域经济发展和产业能级的提升而变化,而类型结构的变化,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特别是社会分工的演变和产业结构的调整的变化,更要复杂得多。从生产或工作活动的过程和目的来分析,人才类型总体上讲是两大类,一类是发现和研究客观规律的人才;另一类是应用客观规律为社会谋取直接利益的人才。前者称学术型人才(科学型、理论型),后者称应用型人才。应用型人才中,尚需再划分为三类,即工程型(设计型、规划型、决策型)人才、技术型(工艺型、执行型、中间型)人才、技能型(技艺型、操作型)人才。这种人才分类法目前得到了理论界和学术界的一致赞同。但笔者以为,这几种人才类型还可以再进一步细化,比如,在工程型和技术型人才类型中,随着工程和技术理论知识体系的逐步完善,工程型人才和技术型人才又可以再细分,如工程型人才可再细分为工程研究型、工程规划型和工程应用型(主要在于运用工程理论和技术手段去实现工程目标);技术型人才又可分为技术研究型、技术开发型和技术应用型人才。又如,工程应用型人才,是一种学术与技能、工程与技术相糅合的工程技术型人才,即中间型人才;技术应用型人才中,还可以根据所运用技术的复杂程度,再分为操作型、技能型与高技能型人才。特别是高技能人才,随着技术的发展已与传统的技能型人才在内涵上已有本质的区别,它是一种以能力为本,具备扎实基础理论知识和专业知识的高层次人才。
按照建构型非本质主义的观点,人才类型是一个交集。但这个交集彼此都不能覆盖对方的核心部分,即不同的人才类型所从事的活动和形成路径尽管有交叉,但有本质的区别,否则也就不存在人才的类型差异了。就像在现有的职业中既有纯科学家类型的爱因斯坦们,也有典型发明家类型的爱迪生们、典型的工程师以及融科学家、发明家与工程师于一体类型的美国的奥本海默和中国的邓稼先等等。三种教育类型分别以科学型、工程型和技术型人才培养为主要目标,它们各自有自己的培养路径和模式,具有相对独立性,三者不可能融为一体。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没有交叉与融合的部分,特别是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科学、技术与工程联系越来越密切,人才的交叉与重叠部分越来越明显。越是高层次的人才,交叉与重叠的比重越高。但这是一种非本质的交叉与融合,正是这种非本质的交叉与融合,才构成了由科学教育、工程教育、技术教育等教育类型组成的“物种多元”的高等教育体系,形成科学型、工程型、技术型等人才类型的多样化,以满足社会经济发展对不同人才类型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