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资本人格化及其方法论述评(草稿)
——兼谈资本是什么
谢永侠
资本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核心概念,无论是学习、理解还是研究马克思,都必须首先理解马克思的资本概念,否则,很难准确把握,也很难正确对待马克思,更罔谈发展马克思。马克思无意创造系统的资本理论,即便其明确标明的《资本论》也是如此,其主旨不过在于通过对资本的研究揭示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而已。在马克思的资本理论中,马克思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把资本人格化。
马克思认为:“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社会某一部分人所垄断的生产资料,同活劳动力相对立而独立化的这种劳动力的产品和活动条件,通过这种对立在资本上被人格化了。”“在资本的概念中包含着这样一点:劳动的客观条件对劳动来说人格化了。”
马克思不仅仅将将资本人格化,并且将资本人格化为资本家。“现在社会劳动的生产力和社会劳动的特殊形式,表现为资本的生产力和形式,即物化劳动的,劳动的物的条件(它们作为这种独立的要素,人格化为资本家,同活劳动相对立)的生产力和形式。”“资本的概念中包含着资本家、……资本实质上就是资本家”。
人格化成了马克思资本概念的基本属性,其资本理论就是资本人格化的展开,也是马克思资本理论区别于其它派别的最显著标志。马克思从不讳言资本的人格化,这种人格化的资本概念被马克思贯彻始终,只《资本论》前三卷明确带有人格化字眼的就达四十余处,而以人格化应用的资本概念随处可见。然而,将资本概念人格化,有违现实,不合逻辑。
一、马克思人格化理论述评
(一)功能上的人格化——增殖自身
马克思反复强调:“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自身,获取剩余价值,用自己的不变部分即生产资料吮吸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动。”“生出剩余价值的运动是它自身的运动,它的增殖也就是自行增殖,它所以获得创造价值的奇能,是因为它是价值。它会产仔,或者说,它至少会生金蛋。”“资本的合乎目的的活动只能是发财致富,也就是使自身增大或增殖。”
1.但从马克思的资本应用过程中上来看,资本并不能够“自行增殖”,首先必须结合劳动,其增殖其实是剥削的剩余劳动。“劳动是酵母,它被投入资本,使资本发酵。一方面,资本借以存在的对象性必须被加工,即被劳动消费;另一方面,作为单纯形式的劳动,其纯粹主体性必须被扬弃,而且劳动必须被物化在资本的物质中。”“它成为资本,是由于它作为一种独立的社会力量,即作为一种属于社会一部分的力量,通过交换直接的、活的劳动力而保存并增大自身。……只是由于积累起来的、过去的、对象化的劳动支配直接的、活的劳动,积累起来的劳动才变为资本。……它的实质在于活劳动是替积累起来的劳动充当保存并增加其交换价值的手段。”“资本是死劳动,它象吸血鬼一样,只有吮吸活劳动才有生命,吮吸的活劳动越多,它的生命力就越旺盛。”
2.其实,增殖与否,还赖于资本家的资本经营能力。马克思虽然不承认资本经营是资本家的一种高级劳动,同时也讥讽庸俗经济学家们提出的“贷放资本要冒风险和作出牺牲”。但他也承认,“我们把商品所有者可能发生的纯粹主观的计算错误撇开,因为这种错误在市场上马上可以得到客观的纠正。”如果资本家经营失误,“可能有这样的情形:资产者给自己的布找不到一个买主。他出卖布所赚的钱,也许甚至不能捞回他用于开销工资的款项。也有可能他出卖布所得的钱,比他付给织布工人的工资数目大得多。这一切都与织布工人毫不相干。”“商品价值从商品体跳到金体上,象我在别处说过的,是商品的惊险的跳跃。这个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所有者。”但这显然从反面说明一个问题,资本自身并不能够增殖。
3.无论是劳动,还是资本家,都是资本增殖的一个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所谓的资本“自行增殖”和“增殖自身”更是无中生有,凭空想像。资本的增殖性被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认为是资本的本质属性。其实,资本的本质应当从资本自身来考察,这种以资本运行的结果定本质的方法本身就是不严格的,尤如我们把女人定义为能生孩子的人一样不严格。从另一方面来看,资本在增殖前已经存在,那么,增殖前的资本是什么东西,难道如果不增殖就不是资本。
(二)存在形式上的人格化——经济权力
马克思认为:资本“按其本质来说,它是对无酬劳动的支配权”,“资本的必然趋势是在一切地方使生产方式服从自己,使它们受资本的统治。在一定的民族社会内部,……资本把任何劳动都变成雇佣劳动……在国际市场方面,资本通过国际竞争来强行传播自己的生产方式。”资本不仅仅能够对劳动及其产品具有支配权,不仅仅能够使生产方式服从自己;同时资本尚能够“调动科学和自然界一切力量,同样也调动社会结合和社会交往的力量,以便使财富的创造不取决于(相对地)耗费在这种创造上的劳动时间。”由此,马克思得出结论:“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
1.马克思所谓资本的权力最基本的是“支配他人劳动的权力”,就是资本对劳动的支配关系。“资本的生产性(即使仅仅考察劳动对资本的形式上的隶属),首先在于强迫进行剩余劳动,强迫进行超过直接需要的劳动。”可今天的人类为什么“都生活在为资本所牢牢控制的世界中”,为什么会出现“在不论对材料的性质即私有财产的特殊物质还是对私有者的个性都完全无关紧要的货币中,表现出异化的物对人的全面统治。过去表现为个人对个人的统治的东西,现在则是物对个人、产品对生产者的普遍统治。”
关键的原因在于“就我受到我的需要的决定和强制来说,对我施行强制的,不是异己的东西,只是作为需要和欲望的总体的我自己的自然(或者说,处在普遍的反思形式上的我的利益)。但使我能强制另一个人,驱使他进入交换制度的,也正是这一方面。”这一方面就是人们的逐利性质和对货币的拜物教本性,不只是资本家,工人同样如此。即便资本具有让人追求和崇拜的能力,那么,这样不是资本的错,这也只不过是人们的拜物教意识而已。而是由于人们逐利的性质导致人们对资本的依赖,因此,说权力不如说无奈的依赖。
2.要深刻理解资本与劳动的关系,我们最好把资本与劳动放进生产过程中来考察。
其实,雇佣劳动与非雇佣劳动在生产过程中存在什么样的不同呢?如果我们仔细考察,所能够区别的就是资本的所有者不同(当然,马克思对资本的界定就是只有归资本家所有的,雇佣劳动的资本才能算作资本,这放在以后讨论。),也就是说他们存在以下不同:
在非雇佣劳动中,资本归劳动者所有,那么,在该生产过程中,二者的关系是劳动作用于资本,资本“被劳动消费”,从而表现为劳动对资本的支配,而不是资本对劳动的支配;
雇佣劳动则不同,资本不归劳动者所有,在与上述相同的生产过程中,同样也应当是劳动作用于资本,此时资本与劳动的关系是否会发生逆转,从而表现为资本对劳动的支配呢?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在同样的生产过程中,逆转不可能发生,“资本(按其内容来说)对劳动的关系,物化劳动对活劳动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资本在劳动面前表现为某种被动的东西,正是资本的被动存在作为特殊实体同作为造形活动的劳动发生关系——一般只能是劳动对它的对象性的关系,劳动对它的物质的关系”但在马克思的语境中为什么会出现资本支配劳动呢?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仔细考查,问题的关键或者说差别的产生在于资本所有者的不同。其实,也就是说,即使是支配逆转,逆转的也应当是资本的所有者,而不是资本本身。
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资本对劳动的支配,对劳动处于支配地位的是资本的所有者——资本家,所谓的资本支配劳动说的其实是资本家支配工人而已。马克思认为:“资本是对劳动及其产品的支配权。资本家拥有这种权力并不是由于他的个人的或人的特性,而只是由于他是资本的所有者。他的权力就是他的资本的那种不可抗拒的购买的权力。”真正拥有权力的是资本家,并不是资本,马克思把资本人格化为资本家,偷换了概念,违犯了逻辑。
可见,所谓的资本的权力只不过是由资本的所有与支配的关系所表现出来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资本自身的权力。
(三)存在性质的人格化——剥削与残酷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挺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架的危险。”“工人中要还有一块肉、一根筋、一滴血可供榨取,吸血鬼就不罢休”。[78]“资本主义生产比其他任何一种生产方式都更浪费人和活动,它不仅浪费人的血和肉,而且浪费人的智慧和神经。”资本成为人世间一切“匮乏和穷困、愚昧和罪恶的真正根源。”这是马克思将资本人格化的又一个方面。这一点将放在下面说明。
(四)具体体现为把资本——看作资本家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马克思的“资本实质上就是资本家”,“作为资本家,他只是人格化的资本。他的灵魂就是资本的灵魂”。毋庸置疑,马克思资本人格化的具体体现,就在于把资本当作资本家。也就是说:马克思所谓的资本的一切功过,特别是人格化资本的功过只不过是资本家的功过:无论是生产过程上,还是流通过程中,让资本增殖、流通、甚至支配劳动的都是资本家,不是资本;剥削工人的更是资本家,不是资本;罪恶的同样也是资本家,不是资本。
严格说来,马克思的资本理论就是资本批判理论,无论是资本的概念还是与资本相关的系统理论无不是为了批判资本建立起来的,其《资本论》就是典型代表。但由于马克思把资本人格化了,其对资本的批判其实就是对资本家的批判。由此可见,马克思批判的资本只是马克思心目中假想的敌人,是自己给自己树立的根本不现实的目标——也就是说:马克思把资本家这个目标通过想象拟人嫁接在了资本之上,使资本背上了罪恶的骂名。
理论是严格的,概念是必须明确的。一人用刀杀了人,在法庭上究竟是刀杀人还是人杀人,不能够有丝毫的含糊。同样,把资本人格化,就容易犯主客不分,赏罚不明的错误。如果把剥削工人作为资本的罪过,资本家的罪过何在,资本家的罪过是否就是“怀璧其罪”呢?这很容易误导人们,认为罪不在资本家,而在资本。其实,在现实中已经造成恶劣的影响,我国建国初期的计划经济,拒绝一切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给我国经济造成严重的影响。至今仍有人对此不能够有清醒的认识:“所谓‘改革’实际上就是给予资本在中国的存在‘合法性’”,似乎资本在我国本不该合法。在我国资本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有人提出要限制资本,甚至把生态危机也算到资本头上,这样的意识形态会严重阻碍我国改革开放、经济建设的步伐。
有学者曾提出“不能把问题都归罪于资本”,从而召来批判,其理由是:“倘若我们如此这般地理解,鸦片贸易以及鸦片战争肮脏罪行、血腥面口、侵略本质,将被‘美丽婴花’、‘传奇药效’等‘物性’遮蔽得严严实实;倘若我们如此这般地理解,我想恐怕连历史都要重写,无论是中国的历史还是世界历史!这是对资本作如此这般知性理解的必然结论!”岂不知,他如果如此理解,就会误导人们,鸦片战争似乎不是帝国主义的罪行,而是鸦片的罪过,实在是匪人所思。历史几千年,我们至今没有听说,由于某人用刀杀了人,罪不在人而在刀。简单的道理,现今人们却仍在资本、鸦片之上犯类似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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